门前栽什么柳,其实问的是门道。
三教扛旗,九流栽柳。
也就是说教派中人打招呼问家门会询问插得什么旗,而九流则是问柳,流正好通柳,谐音。
种什么柳,问的是地位,九流中又分上、中、下,上九流是帝王柳,意为高高在上。
中九流是宰相柳,不及上九流,但也仅差一线,意为行得端坐得正。
至于下九流则是街边柳,不入流的代名词。
而烧的什么香这句话,是问拜的哪家门庭,江湖上有明八暗八共十六门,虽说所行之路千万条,到最后终是殊途同归,烧什么香,问的就是哪一流派的。
最后这个拜的哪家佛问的是有没有挂过柱,说白了就是有没有正式入伙,入了伙的,在江湖上绊了脚、打了眼,可以通知所属流派,让流派给些补偿或者给个说法,人就放回去了;没有正式入伙的人流派是不会管的,所以并不是你报个名号,别人就要买账的,这里面学问多了去了。
我看八字胡虽相貌猥琐,但本人的气质还算端正,便道:“门前街边柳,屋后一杆紫金旗,烧的通天香,拜神不拜佛。”
意思就是我走的虽是下九流的路子,但是屋后一杆紫金旗说明家里有高人坐镇,因为一杆旗跟一支旗的区别大了去了;通天香表示家中高人渊源深厚,最后的拜神不拜佛,是指孤身一人,不打算入伙。
八字胡听后拱手道:“原来是高门望族,失敬了。”
“下九流的手段而已,上不得台面。”我挥了挥手,驼着背一瘸一拐的朝出租车走去。
八字胡再次赶上来,道:“还不知道足下名讳!”
我伸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:“我姓陈,耳东陈,叫我陈跛子就好。”
“陈兄弟这是要去哪儿?我送你一程?我本地的,这地儿我熟。”
“也好,那就麻烦了。”我朝八字胡笑了笑。
上了车,八字胡问我去哪儿,我想了想,说:“你认识一个叫刘月经的人么?”
“刘月经?”八字胡想了想,说:“认识,但是不熟。”
“那就有劳你带我过去了。”
“小事儿。”
八字胡一脚油门下去,车子绝尘而去。
说实话,我对京都这个地方没有一丝的向往,更多的是敬畏,理由有三;
第一,这是天子脚下,能在这儿站稳脚跟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贵人,普通人对公门的人天生有种畏惧的心理;其二,京都是整个国家的心脏,每个人都想到这儿谋业,虽说繁华,但鱼龙混杂,路不平;其三,我们举家刚搬到京都就出了事儿,我多少有点心理阴影。
半个多小时的时间,八字胡将我送到了通州区的葫芦巷子。
他说他也不知道刘月经在哪儿,只知道在葫芦巷,还说顺着巷子往里走大概两里地就能看到一大片棚户区,据说刘月经就住在那儿,刘月经的名号响彻整个京都城,到这儿稍微一打听就知道。
下了车,八字胡主动跟我交换了电话后才驱车离开。
葫芦巷,名副其实,头窄尾(yǐ)巴宽。
穿过了葫芦巷,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儿,十几岁的样子,我上前问她知不知道刘月经住哪儿。
她捂嘴一笑,说:“你就顺着这条街往前走,三个路口之后,右手边那个门上泼了大粪的就是他家。”
我嘴角一抽,道了声谢。
找到那家被泼大粪的门,我用脚尖轻轻踢了踢,里面有一人说话:“来了。”
门一开,一个长相极其猥琐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,他那双老鼠眼眨了眨,问我:“啥事儿?”
“找刘月经。”
“你是哪个?”
“顾清让我来的。”我报上来路。
刘月经左右看了看:“进来说。”
大门臭气熏天,可院子里却飘荡着一股清香,心想这刘月经怕也是个有手段的人,但随即我就释然了,毕竟能在京都这地方站住脚的有几个是简单人物?
坐下之后,刘月经说:“苗疆那个疯婆子让你找我干啥?”
我刚要说话,刘月经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。
紧接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走了进来,张口道:“刘月经,你又糟蹋了谁家的媳妇?这大粪都泼你门上了。”
“泼就泼呗,辟邪。”刘月经猥琐一笑,说:“牛姐,这是又有买卖上门儿了?”
牛姐坐下之后一股子狐臭味给我熏得差点没晕过去,她一拍大腿,说:“有个屁买卖,刚才陈家报号了,说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一条过江龙,手段怪的很,在众目睽睽的车站让赵家折了个根筷子,陈家说晚上要开个会,研究研究什么路子,我这不过来问问你晚上有空没,有空的话咱一块去。”
说罢,还眨了眨眼。
刘月经脖子一缩,脑袋摇得像拨浪鼓,说:“牛姐,上次你一屁股坐下来,我吃了三斤生蚝都没补过来,我还去?我再去我是你孙子。”
“你这人,这还有外人在场呢,你就说这话,讨厌。”牛姐娇羞之后,问刘月经我是谁。
刘月经说:“他就是那个过江龙。”
牛姐‘妈呀’一声站起来就跑,但毕竟吨位在那,零百加速提不上去。
她跑进门洞,还没听到门响,牛姐又跑回来了,脸蛋上贴着两条一拃长的蜈蚣,很是骇人。
刘月经一看顿时站了起来,带了些许慌张,他说:“朋友,这是自己人,不至于吧?”
“如果不是自己人,她就回不到你我面前了。”我也站起身,看着比我高一个头的刘月经,说:“我来找你,是有事想问你。”
说罢,我一扬袖子,两条蜈蚣飞进了我的袖中。
“进来说吧。”刘月经扭头进了屋子。
我紧随其后。
刘月经说:“你来找我,想打听啥事儿?直接说吧!”
“我叫陈景清,你应该明白我想知道什么!”
听闻此话,刘月经叹了口气,说:“陈逸仙夫妇是你父母?”
我说是。
刘月经说:“财神爷陈逸仙,鬼手陆金梅,当初在江湖上风头无两,可惜被人给做了局,碰了不该碰的东西。”
“谁做的局?碰了什么?”我追问道。
刘月经说:“谁做的局我真不知道,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说,这是我的规矩,但是碰了什么,我可以告诉你。”
刘月经撇了撇嘴,说:“那是一张面具,般若面具。”